生活在庭院内的居民,多数人会以为金属障壁是一道垂直的城墙,而这道城墙实际却类似大坝,呈现梯形,其内部设有壁内基地。
壁内基地因为克洛诺斯的袭击一度沦陷,但是战局结束后很快便有一批技术人员暂时进驻,做好准备配合觉醒者进出庭院。
凌晨时分,叶思晨重新回到壁内基地,手里提着被托付的金属手提箱,虽然内心感到凝重,但是脸上的表情依然淡淡的。
据将手提箱交给他的技术人员所说,这只金属手提箱是从仓库中翻找出来的老古董,在还没有建立庭院,通讯网络因为堕者和风雪的双重打击近乎瘫痪的时代,过去的觉醒者会各自带着拥有发信和收信功能的通讯设备行动。
他与外界只有一道金属门相隔,随着身后的闸门轰然关闭,他所处的空间被隔离开来,以免通向外界的金属门打开后,外界环境与庭院内部相互接触。
金属门缓缓打开,凛冽如刀的狂风涌入缝隙,打在脸上生疼。漆黑的雪吹进这处连接外界却与内部隔绝的空间,像是为迎接少年般铺满地面,在他脚下展开一块漆黑地毯。
他的左臂突然传来阵阵微弱的刺痛,那里有着被堕者划开的伤口,至今仍缠绕着绷带。和克洛诺斯战斗时,为了用疼痛驱散恐惧,他甚至朝伤口咬了一口。
“之前的战斗让伤口开裂了吗?”
叶思晨挽起衣袖,皱着眉看了一眼缠着绷带的左臂,又马上将衣袖放下。
他无心顾及这种程度的伤痛,深深吸入一口寒冷的空气,向着外界迈出坚定的一步,踩过黑雪时的细碎声音清晰如耳。
再之后,就是暴风雪疯狂的咆哮,仿佛存在万千魔鬼在风中沙哑嘶吼。
他眼前的世界漆黑一片,风雪充斥他身旁的每一寸空间,简直就像置身于深邃无光的海底,裹挟着黑雪吹来的暴风正是那汹涌澎湃的暗流!
这是他自出生起第一次离开这座封闭城市,只可惜内心并没有丝毫感动。
他打从心底感到庆幸那道金属门没有因为他的离开而闭合,从中透出的光亮,成为指引他回来的灯塔,让他不至于被孤独感吞没。
叶思晨胸前的挂坠亮起赤色光芒,一道火焰自脚下腾起,像是藤蔓般缠绕全身,炽烈的火光为他开辟出一片净土。
他顶着风雪向信号塔靠近,像一艘赤色小舟在漆黑的海面顶着暴风雨航行。黑雪落满他的肩头与发梢,狂风则像一堵透明的墙,哪怕是觉醒者的体魄,在这样的风雪中前行也是举步维艰。
他感觉到体内有一股热流淌过四肢百骸,去抵御风雪带来的彻骨冰寒,这并非因为他的火焰能力,而是觉醒者本身的超凡体质,仿佛觉醒者就是为适应这严酷环境而生。
待他靠近,火光勉强照亮前方的人造建筑。
信号塔矗立在风雪之中,相比起堪称巍峨的金属障壁,这座将庭院相互联结的通信中枢显得微不足道。
巨大的天线已经折断,这使得信号塔像是重伤濒死,在风雪的肆虐中摇摇欲坠,好像随时会坍塌殆尽。
叶思晨走进大门坍塌的信号塔内,想要伸手拍掉肩头的黑雪,却忍不住打了个寒颤,在暴风雪中都能稳步前进的体魄,竟然感觉到一股难以抵御的寒意。
他狐疑地扫视四周,视野中并没有多余的事物,墙壁以及地面覆有寒霜,配合那道看不清摸不着的寒意,他只感觉自己像是走进了一具冰棺。
数团火焰凭空出现,悬浮在叶思晨身侧,将照亮的范围扩张的更远。
信号塔内破坏的痕迹并不明显,但就算是叶思晨这个大外行也能明白,遭受破坏的部分都是关键所在,敌人准确无误地掐断了短时间内修复这一选项。
“克洛诺斯这混蛋,对信号塔的核心部位都有所了解吗?”
叶思晨将信号塔内部的景象拍成照片,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,十指相互交叉,眉头紧锁。
他总感觉克洛诺斯的行为透着古怪,如果能够领会其中的含义,说不定就能猜透他的目的。
庭院高层认为王权者的目的是攻陷庭院,将这座城市变成人间炼狱。
老实说,如果采用换位思考,叶思晨觉得做到这种程度并不困难。被派遣来守护庭院的觉醒者仅仅两人,只要辗转数十个地点引起堕化,轻而易举就能绘出一幅堕者残杀人类的地狱画卷。
“那么,他不这样做的理由呢?想要将觉醒者一个一个消灭,然后将庭院视为狩猎场?虽说那家伙的态度透着游戏人间的感觉,但是,还是说不通……”
叶思晨打开金属手提箱,内置的显示屏内已经呈现最后的画面,屏幕中唯有“Y”与“N”的选项。
他伸手点击“Y”选项,然后通讯装置便开始自动运行,循环往复发射两条信息,第一条是SOS求救信号,第二条是目前已知的关于王权者的所有情报。
这是将庭院沦陷的最坏结局也考虑在内的应对措施。
如果联盟的救援队伍到达19号庭院,必定会先调查导致庭院失联的信号塔,那么靠近的觉醒者们会第一时间收到这两条信号,并得到目前已知的王权者情报。
这就是末世时代人类的战斗方式,战斗会在不同的人手中不断延续继承,直到战胜那原本高不可攀的强敌。
叶思晨离开信号塔,看着被漆黑风雪充塞的天地,突然产生一个疑问,克洛诺斯究竟来自何方?
他跳下金属障壁的基台,踩着深厚的积雪朝庭院的相反方向走去。漆黑的风雪将他完全吞没,等到身后的灯光彻底消失,仿佛全世界都脱离视野一般。
他幻想自己是克洛诺斯,企图揣摩对方的内心,看透他的意图,将胜负的天平按向白雪那边。
于是,他干脆隐去心武的光辉,将自己完全放逐在黑暗当中,耳边只有风雪在呼啸。
在这样的环境中,他感觉到一股孤寂感,仿佛天地只剩自己一人存活。
由堕者蜕变而成的王权者,诞生于这片天地之间,唯有漆黑的风雪为他加冕,这是多么孤独的生命啊!
叶思晨披着风雪前行,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,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远。
唯一能够清楚的是,他越是选择遗忘自身,内心深处就越是涌现出熟悉感。
于此同时,小小的疑问也浮现心头:为什么会感到熟悉?究竟是在哪里?究竟是什么时候?我究竟是和谁在漆黑的风雪中前行……
繁星漫天的夜空没有月亮,无垠的大地一片荒芜,冰凉的夜风呼啸吹至,裹挟着些许远方的黑雪,银发的女孩站在山丘上招手,容颜模糊却能看清她的巧笑嫣然……这些曾是梦中的场景,如若确实发生,那片荒野是否也曾风雪呼啸?
黑暗之中,他隐约感觉到身前还有一道背影,替他遮风挡雪,他无声地跟随着那道背影,逆着风雪,不知疲倦,仿佛要一直走到世界尽头,又或许,是要一直走到天空破晓……
突然,疼痛感、灼热感、撕裂感一齐向他袭来,将他的意识拉回现实。
叶思晨抿紧嘴唇才没有痛呼出声,这些感觉的源头都来自他左臂的伤口,简直就像有什么异物在血肉内向外钻出。
【夕炎】自动绽放绽放光辉,赤色的心念光包裹主人,就像漆黑之中升起一轮朝阳。
“嗯?”
叶思晨卷起袖子,不禁瞳孔微缩,他看见雪白的绷带中间溢出一抹黑色。
即便伤口开裂流出血液,也应该是鲜红色才对,怎么可能是这中毫无生气的漆黑?
他等不及回到庭院后再行查看,直接将绷带解开,仗着心念光,他看清了自身的左臂,绷带下的左臂光洁如初,伤口早已愈合不见,但是……
“这是什么啊啊啊啊啊啊啊?!”
一缕漆黑在叶思晨的左臂摇曳,仿佛一朵染上死亡之色的彼岸花印在其上,呼应这外界风雪的节奏散出一丝丝黑色的雾气,融入四周的风雪。
“为什么会这样?为什么会这样?为什么会这样……”
他捂住自己的手臂,将那抹令人恐惧的漆黑掩盖,口中不断重复问着相同的问题。
即便是淡然的他也无法保持冷静,面容扭曲而狰狞,颤抖的声音中透着绝望,只因他的身体开始出现堕化现象。
觉醒者是不会堕化的,除非发生心武破碎的情况,常理而言确实如此。
但是,他很快意识到问题所在,原来他的第二能力并未唤来奇迹,仅仅只是将风灵身上的灾厄转移到他自己身上。风灵堕化时暴走的黑日能量全部吸纳到他的体内,等待他的必将是相同的堕化结局。
巨大的惊恐几乎要夺走他的意识,他像是被抽干力气般跪倒在地,如同一只丧家之犬,再没有丝毫的锐气。
“我是觉醒者……我不是怪物……我只想当一名平凡的插画师……”
铺天盖地的风雪将他吞没,就像是巨大的绝望将他抓住一般。
风雪依然在咆哮,像是命运的嘲笑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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